第六百一十五章 藩王(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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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一十五章 藩王(二)
王瑾卻不像往日那般孝順聽話,張口道:“父親傷得重,太醫(yī)囑咐過,要安心養(yǎng)傷,不宜煩心。這幾日,所有想來探望的人,都被攔下了。”
“武安郡王有什麼要事,不如等父親傷勢好轉(zhuǎn)了再說。現(xiàn)在父親這般模樣,實(shí)在不宜操心憂慮。”
武安郡王沒料到王瑾先給自己碰了個硬釘子,心中頗為不快。不過,他深知王丞相最喜愛器重幼子。想得王丞相和王家的鼎力支持,絕不能和王瑾交惡。
所以,他不但沒惱怒,還道:“王舍人這般孝順體貼,丞相真有福氣。”
王丞相嘆一聲:“我這兒子,看著溫順,其實(shí)是個犟脾氣。”
然後,板起臉孔:“我說的話,你現(xiàn)在不聽了?出去!”
王瑾無奈,只得起身出去。臨走之前,還扔下一番話:“武安郡王的來意,不必說我也猜得出一二。我奉勸郡王,別蹚渾水。等天子喪事結(jié)束,新帝登基了,安穩(wěn)地回藩地,繼續(xù)做個逍遙快活的藩王。”
這些話,武安郡王自然一個字都聽不進(jìn)去。他滿腦子都是皇位,壓根就沒把王瑾一個毛頭小子說的話當(dāng)回事。
門關(guān)上後,武安郡王甚至對王丞相笑道:“王四郎將近弱冠之年,倒沒染上官場風(fēng)氣,性情坦蕩,說話耿直。”
王丞相最護(hù)犢子,平日也嫌自家兒子這樣那樣不好,一聽武安郡王帶著譏笑的語氣,心裏就不樂意了,淡淡道:“他這個脾氣,也就是有我這個親爹護(hù)著,不然,早碰得頭破血流了。”
武安郡王實(shí)在不太會看人臉色,竟接了話茬:“丞相可得好好養(yǎng)傷,早日好起來。大梁朝堂離不得丞相,王家更得有丞相做主心骨。王四郎還是年少嫩了些,現(xiàn)在擔(dān)不起重任哪!”
王丞相:“……”
王丞相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。就以武安郡王的性情為人,真有登基為帝的那一日,會給王家多少好處,以後會讓王瑾做丞相嗎?
如果沒有豐厚的回報,王家憑什麼為武安郡王出力?
武安郡王從王丞相省視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什麼,立刻道:“丞相,你我相識相交數(shù)十年,彼此都清楚對方的脾氣。我這個人,脾氣確實(shí)急躁些,不過,只要答應(yīng)過的事,一定做到。”
“只要王丞相肯支持我爭大位,等我登基後,便將江南一地都給王家。王舍人現(xiàn)在年少,等再過十來年,大梁丞相的位置就是他的。”
王丞相最在乎的,無非就兩件事。一是王氏一族的尊榮富貴,二是兒孫後輩的功名前程。
武安郡王這份許諾,確實(shí)許到了王丞相的心坎上。
王丞相沒有立刻應(yīng)下,沉吟了片刻,才緩緩道:“論血脈出身,平王最有優(yōu)勢。論年輕力壯,淮陽王更勝郡王。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南陽郡主在側(cè),郡王想爭位,困難重重。”
武安郡王說話也實(shí)在得很:“正因難處太大,所以才來求丞相支持。”
王丞相斟酌許久道:“容我考慮一段時日。”
沒有一口回絕,就有商量的餘地。
武安郡王暗暗松了一口氣,和王丞相低語數(shù)句,才悄然推門離去。王瑾一直守在門外,也不知隔著厚實(shí)的門板聽到了多少。
武安郡王特意沖王瑾笑了笑,釋放善意。
王瑾神色淡淡,不冷不熱。
……
隔日五更,王瑾便進(jìn)了靈堂。
喪事已進(jìn)行了一個月,如今臣子們都是白日跪靈晚上休息。真正熬夜守靈的,只有寥寥幾人。
姜韶華夜裏睡了兩個時辰。大概是睡眠不太足的緣故,面色不及往常紅潤。
長寧伯崔渡守在姜韶華身側(cè),目中有些憂色,更多的是心疼。不知他低聲說了句什麼,姜韶華微微搖頭。
夫妻兩個在一處,自有旁人難融的默契。
王瑾有要事相告,硬著頭皮上前,低聲道:“我有件事,要告訴郡主。”
姜韶華略一點(diǎn)頭。
崔渡往一旁挪了幾步,體貼地將頭轉(zhuǎn)到一旁。
王瑾迅速低語道:“昨夜子時,武安郡王來見我父親。具體說了什麼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姜韶華低聲道謝:“知道了,多謝。”
然後,又補(bǔ)了一句:“昨夜淮陽王去見了張尚書。”
淮陽王的女兒姜月華,嫁給了張尚書的兒子。既做了姻親,自然有些來往。不過,在這敏感的時候,淮陽王半夜和張尚書見面,會是為了什麼?
王瑾眉頭皺了皺,忍不住低聲嘆道:“父親傷重不起,張尚書的心思也就活絡(luò)起來了。”
張尚書是丞相黨的中堅力量。現(xiàn)在王丞相倒下了,張尚書蠢蠢欲動,顯然是想接替王丞相,成為下一任大梁丞相。
姜韶華看了王瑾一眼,淡淡道:“這才剛剛開始。”
皇位更疊,有時平順無奇,有時跌宕起伏,還有時伴隨著腥風(fēng)血雨。
太和帝死得突然,平王又偏偏是這樣的情況,衆(zhòng)藩王對皇位有想法實(shí)在太正常不過了。便是朝臣們,也沒幾個擁護(hù)八歲的傻乎乎的姜顥。
萬裏江山,至高無上的皇位,但凡有一爭之力的,誰能不動心?
王瑾擡眼和姜韶華對視。姜韶華這一眼似輕飄飄的,又分明蘊(yùn)含著不同以往的淩厲銳氣。
王瑾心裏忽地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。
這個念頭實(shí)在太過驚世駭俗!
便是以王瑾對郡主的情意和堅定的支持,想及這個可能,也震驚極了。
姜韶華似未看出王瑾眼底的震驚:“不管如何,先辦完皇上的喪事。其餘諸事,都得喪事結(jié)束後商榷決定。”
王瑾深深呼出一口氣:“郡主說的是。”
……
景陽宮裏。
鄭太皇太後頭腦昏沉,在聽聞趙公公稟報的消息後,立刻清醒了不少,咬牙怒罵:“武安郡王!淮陽王!”
“皇上還沒入土,他們兩個就打皇位的主意了。”
“呸!只要哀家還有一口氣,他們兩個就休想如願!”
對臣子們來說,只要坐龍椅的姓姜,差別不大。對鄭太皇太後來說,可就是天差地別了。
這皇位,必須是她的孫子姜顥的,誰都別想染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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